莎尔的眼睛也跟着瞥了过去，轻轻地笑了一声：“这是，你的，那本被塞伦涅祝福过的魔法书？”
希尔蔫蔫的点了点头……越是发现自己准备的过于充分，他心中的后悔越多。
倒不是为了别的，而是，牺牲了自己一部分力量的杀戮藤蔓，以及，将自己四分五裂的魔法书。
虽然以后可以将这些都弥补回来，可当时的痛却不会变成没有。
这一切都是因为希尔的过度脑补，以至于和他精神相连的朋友们都跟着他一起担惊受怕了。
如果希尔那时候就知道自己下来顶多受点罪……那……
“这也是一件好事。”莎尔凝视了他一眼，语气轻柔的说。
希尔诧异的看向她。
“你的杀戮藤蔓，就不用说了。”莎尔慢悠悠的说，“像她这样的生物，想要长到今天这种程度，按理说，都是要走杀戮那条邪路的。
她的未来，本应是无底深渊。
但，因为你的存在，她不需要依靠血肉来维持自己的生存。
而进化……虽然没有吃掉一个世界，但她却吃了不少神血神肉，甚至，还都有点自然系……犸拉，你不是就干掉过他一次吗？
哦，那不是犸拉，但有点像。
那个费伦瑞尔吗？
她是真的很有运气，关键的进化都靠这种方式度过去了。
这比什么都强。
但，希尔，她想要以杀戮之身跟在你身边走自然之路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。
无论她的根基在哪个世界，多元宇宙通行的法则也会因为她走了不是她正常该走的路而限制她。
所以，这一次，她主动付出了代价，对她的未来很有好处。
她以后，至少不会再丢掉自己的小命。”
希尔微微张了张嘴，心情复杂的摸了摸自己头发上的那根头绳。
“至于，你的魔法书……”莎尔嘲弄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，“你其实还算聪明，在发现自己的魔法书有可能会成为强大的神器的时候，选择不在托瑞尔继续晋级。
而且，我看你的态度，是打算在这本魔法书还跟得上你的步伐的时候，都不主动给她晋级，是吧？”
希尔点点头：“我当时想得太简单，后来才有点怕。”
“聪明的孩子~”莎尔赞赏的点点头，“真正的好东西，永远都是被天妒的。
每个强大的神器，如果主人的实力跟不上神器的节奏，最后只能变成一段无聊的故事。
其实你做的很好，在该停的时候停了手。
然而，有个白痴给你加了一道月光，还是让你的魔法书有点超越了她该有的极限。
所以，她也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。”
莎尔看着那本无风自动的小小书本，嘴角轻轻拉出了一个弧度，“虽然遭了点罪，好歹这些书页还都是属于你的。
要不然，不是在这个世界，就是在某段路程，你就要丢几张纸了。
最可能的，就是那些和银月之力最为融洽的力量。”
希尔忍不住一愣。
“你有感觉？”莎尔敏锐的问道，“倒也是，你一直是个运气很好的孩子。
对自己有伤害的事情会有反应，很正常。”
希尔后知后觉地说：“那个爱斯琳，我一直很不喜欢她。
明明她是吉尔伯特的师姐，虽然关系不那么好，但也不能说不好来着。”
莎尔终于将眼睛看向了巨幕：“啊~那个啊！”
她那本来风轻云淡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阴暗：“这家伙的存在，倒是让我曾经的一个设想，彻底被我放弃了……呵~
原来银月之力和暗月之核在同一身体上，会变成这种东西！”
希尔估摸着她曾经设想过，把塞伦涅彻底吞噬。
虽然她基本上做不到，AO也不会让她发那个疯，但，梦，谁还不能做一做呢？
结果看到了个正的二位一体，过去的美好幻想瞬间变成了噩梦……这个世界的银月还真和希尔想得一样，虽然表面上是银月，但实质上，不对，应该说是双重核心，被包裹在最里面的暗月才是真正的内核。
这对莎尔来说，的确是一种打击。
怪不得她看到一半就宁可选择跑来找小虫子背后的眼睛。
估计本来是想找点麻烦给自己撒撒气的，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希尔。
但也还不错，至少在希尔面前，她能说点实话……毕竟，她和塞伦涅在希尔面前做过的傻事够多了，不在乎再多那么一两个。
反正希尔向来嘴巴很牢。
至于旁边的卡朋特……她虽然看到了莎尔，也听到了自家老师打招呼的内容，但也仅此而已。
从那张努力平静但却控制不住好奇的小脸上就可以看出来，在那之后，卡朋特就再也没听到希尔和莎尔在说什么话了。
向来高傲的莎尔，怎么能允许一个凡人听到她的家常话。
不过莎尔只是看到爱斯琳都觉得受不了的话……那，银月女神本身要是出现，她估计得立马下杀手。
再加上塞伦涅……比起莎尔，银月少女必然更无法忍受银月之力是被暗月之核掌控。
即使银月才是那个控制力量的，暗月只是暗中影响也不行……应该说，这样才更让她暴怒。
塞伦涅要是真的怒上心头，连莎尔其实都会稍稍退避……唔~那莎尔到底是因为真的看不下去爱斯琳的存在，还是不想再待在塞伦涅附近，就难说了。
就算有后者的关系，莎尔也肯定不会说出口。
所以，希尔只是稍稍起了点念头，就迅速地压了回去……恼羞成怒的暗夜之女，他是一点都不想见的。
他可不是威廉，愿意心甘情愿的承受那些山崩海裂的小情趣。
不过，现在的希尔，才有了点余心考虑刚刚莎尔提起的话题。
魔法书受了很重的伤，他是知道的。
但，和他一起进入这个世界的，不是杀戮藤蔓的分身吗？
可莎尔不可能认错的。
希尔又摸了摸自己头上挂着的那根暗红色藤蔓……这家伙，是将自己主意识分裂了一部分，跟着他一起来了？
即使藤蔓生物可以做到这一点，但每次的分裂都会让她受到不小的伤害……甚至会影响到留在特拉希尔的那部分主体。
所以，那点主意识虽然在，但却一直在沉睡。
而希尔对自己的植物伙伴们向来信任，只要她们没有受伤，就几乎不会去探索她们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儿。
希尔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都是他的错。
杀戮藤蔓估计也被他影响到了，觉得这次是真的九死一生。
所以，干脆将自己的主意识分裂出一部分跟在他身边。
杀戮藤蔓有个可怕的特性……这也是这种生物非常难成长，可一旦成长起来，就连神明都难以解决掉她的原因……只要牺牲一部分主意识，她就可以和另外一个藏在他处的分身交换位置。
反正她如果死了，那些分身也只会直接消亡，而不是成为第二个她，所以，杀戮藤蔓即使损失惨重，也心甘情愿。
但，为了救别人的命，即使是和她契约过的朋友，就牺牲如此之大的杀戮藤蔓，从来没有出现过。
希尔安静地摸了摸没有任何反应的杀戮藤蔓……现在占据在这根血色藤蔓之中的，还是那个分身意志。
虽然她也不是没有反应，但因为智商不算太高，只能接受一点简单的指令的原因，这根分藤平常并不会对希尔的抚摸有什么反馈，更不会感觉到别人在提起他。
希尔带着她下来，也只是为了给自己伪装一个杀戮形象，而不是真的指望她帮自己多大的忙。
没想到……
即使莎尔说得理由很好，但希尔却还是不能用这么高大上的理由来安慰自己。
一次失误，就够了。
下一次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，他都不能再被那些激情澎湃冲昏了头脑。
明明早就知道，奇幻世界，苟到最后的，才是胜利者，为什么，这一次，他就那么慷慨激昂了呢？
特拉希尔的确很重要，但就是因为这么重要，他才应该给自己更多的准备时间才对啊！
希尔轻轻地闭了闭眼睛：奥艾赛斯和托瑞尔的经历，还是让他的心稍微蒙上了一点烟尘。
他将自己看得太高也太重要了。
也是，奥艾赛斯那种创世者，都只能和他以朋友的身份相处，托瑞尔三神那么可怕的存在，也对他温柔以待，希尔即使再告诫自己那都不是为了他本人，却还是避免不了将自己的存在感，拉到了自己的实力之上。
所以，他才会那么坚决的将拯救世界的重任背在了自己身上。
他是特拉希尔的希尔没错，但，特拉希尔本身还在呢啊！
他为什么觉得没有自己，特拉希尔就必死无疑呢？
那可是，自己就是天，自己就是地的特拉希尔啊！
真是……不过就是个吃饱了有点撑的毕索泽雅，比希尔力量还要大的特拉希尔，怎么可能抽不死她？
轻轻拂去了自己心灵上的那层烟尘，将手指按在自己魔法书上的希尔，静悄悄地又往前走了一步。
然而，希尔有点无奈的按了按额头……晋级的是好久没增长的自然术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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